“奸杀14岁女孩后，凶手逍遥法外，警察却被扒警服坐牢…”

2002年8月22日，某居民小区，奸杀案。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第三大队负责此案，三大队队长程兵37岁，从警16年，大小案子办过无数，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

然而，即便是这样一个见惯生死的警察，也被激怒了…

17岁女孩(电影中是14岁），赤身裸体躺在地板上…

头骨破了一个大洞，脑组织混合着鲜血流了一地…

法医从女孩体内提到了精液…

经过医院的紧急抢救，女孩活了下来，但由于头部伤势过重，成了植物人…

这样的案子，就算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痛…

程兵立下军令状：五天破案。

案件并不复杂，是典型的入室盗窃转化抢劫、强奸杀人案，受害女孩独自在家，撞破入室盗窃，凶手试图强奸女孩…

女孩拼命抵抗喊叫，被凶手用钝器击打头部…

很快，嫌疑人被锁定：王大勇和王二勇，兄弟俩，惯偷，做过空调安装工，攀窗入室。

两天后，王家兄弟再次犯案…

这一次，王大勇被群众抓获，混乱中王二勇逃脱…

受害人亲属抓住王大勇，痛打几个小时才报警…

王大勇被带进警局的时候，已经被群众打得不成人形…

三大队对王大勇进行突击审理…

然而，王大勇嘴严得很，他很清楚，只要王二勇不归案，证据就不充分，他就很难被彻底定罪…

为了保护弟弟，也为了自己脱罪，王大勇咬死不说王二勇的去向…

破案时间还剩三天…

受害者的惨状…

时间和精神上的巨大压力，让三大队队员们几近崩溃…

于是，他们给王大勇“上手段”…

拖把杆打断了三根…

深夜，23点10分，王大勇死在审讯室…

刑讯逼供，导致嫌疑人死亡…

队长程兵获刑8年，另有四名刑警分别被判3年至12年…

其他不构成刑事犯罪的，也在纪律处分之后被“脱了警服”…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第三大队不复存在…

另外一方面，王大勇死后，在那个摄像头还不太多，刑事侦查技术还不够完善的时代，王二勇从此销声匿迹…

自此，“8.22大案”就成了悬案…

七年后，程兵因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一年出狱…

妻子和他离了婚，孩子判给了女方…

公安局领导为了照顾他，给他介绍了一个公安局下属保安公司的后勤工作，却招到程兵婉拒…

程兵孑然一身，踏进茫茫人海，展开了时隔七年的追凶之旅…

他在湖南、四川、重庆和贵州一带辗转…

他摆过夜市，做过搬运工，开过夜班出租车，干过快递员，当过网吧保安…

他的每份工作，都是有原因的…

比如，摆夜市，最容易结识三教九流的人，能够收集到大量信息…

比如，开夜班出租车，能够与各种乘客攀谈，打探消息…

比如，小区保安，能够接触到大量业主信息…

他每天都将王二勇的照片放在身上，有空就拿出来看一看…

时间长了，他对王二勇的体貌特征已经无比熟悉...

用程兵的话说：王二勇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或许，这世上真有天理循环和因果报应…

皇天不负苦心人…

2013年9月的一天，程兵终于以送水工的身份，抓住了自以为已经上岸的王二勇…

此时，距王二勇犯下奸杀大案，已经过去了整整12年…

据说，在王二勇归案那一刻…

送水工程兵对前来执行任务的民警说：请转告杨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了。

贰 | 电影《三大队》

2023年12月15，也就是明天，程兵追凶11年真实事件改编电影《三大队》将在全国各大院线公映…

陈思成监制，戴墨执导，主演是张译。

乌鸦已经看了提前点映…

故事工整，节奏明快，表演扎实，摄影、灯光、服化道考究，总体来说是近期值得一看的合格之作…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三位配角：曹炳琨、王骁和张子贤的表现异常优秀。

可以肯定，中国影视行业里不乏曹炳琨、王骁和张子贤他们这种，观众看起来很熟脸，但名气又不大的优秀演员…

他们演活了几位出身平凡，思想觉悟一般般，善良勇敢，同时又有普通人的小心思、小算计的基层民警角色…

张译的表现可圈可点...

尤其在电影的后半段渐入佳境，准确刻画了程兵这个人物的内心演变过程…

程兵这个角色，第一次出现在案发现场，他的表情严肃而冷静，就算看到小女孩的惨状，也并未表现出激烈的情绪波动…

张译对于这个段落的处理，源于他对于这个角色理解，作为一个具有六年资历的刑警队长，他见惯了太对残酷的犯罪现场，他只能克制，也必须冷静…

这段，有个细节设计得不错…

程兵顺手将小女孩尸体上的裙子拉高，遮住了她的大腿…

这个细节，不露声色的交代了在程兵冷漠表情之下，内心隐藏的悲悯和震动，为角色后面的情绪失控埋下了伏笔…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

这部电影改编自一位基层民警撰写的非虚构文学《请转告局长，三大队任务完成了》...

原著文本来源于真实案件卷宗，全文仅7000多字，比较简略，这个信息量不能达到一部两个多小时的电影要求…

比如，程兵出狱之后，追凶四年的过程，在文本中完全没有细节…

因此，电影必须补全这个部分…

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知道，在中国内地电影里，不可能出现主角自行执法的情节…

这让电影中段的戏剧冲突和情节设计难度很大…

我个人认为，在现有条件下，创作团队比较好的完成了他们的使命，讲述了一个曲折、离奇却又不失人间烟火气的动人故事…

说到配乐，片中有一个桥段…

几个失意的男人，他们曾经是警察，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囚犯，最终他们又转过身来想要用抓住潜逃凶手的方式，完成自我的安慰与救赎…

他们的这个心境…

导演安排了一场戏，他们喝了一场夜啤酒，酒过三巡，他们合唱了一首歌《少年壮志不言愁》…

说实话，这个桥段当下的年轻观众看来是很困惑的…

要知道，这首歌来自于1987年席卷全国的电视剧《便衣警察》的主题歌，讲述了一个警察蒙冤入狱，出狱后抓捕真凶的故事…

我估计，这样的桥段，不太可能是编剧和导演写的，更像是出生于1978年的陈思诚想出来…

可以这样想象，1987年《便衣警察》热播的时候…

夜幕降临，八九岁的陈思诚总能在大街小巷里，听到各家的窗户里传出《少年壮志不言愁》的歌声…

这个情结，在三十多年后变成了影像，被放在了一部2023年的电影里…

三十多年前的刑警周志明，似乎也在我们这个时代找到了他的知音…

叁 | 电影与现实

这个故事中，有一个颇具争议的地方，也是电影拍摄时的难点…

程兵和三大队队员刑讯逼供，导致嫌疑人死在审讯室里，是这个既离奇又不幸事件的起点…

如何看待这个事件？

回到真实案件…

我们可以在非虚构文本中，看到这个案件的某些细节…

2002年8月24日，王大勇和王二勇再次作案，从空调位爬进一户居民的房间，进行入室盗窃…

当时，这家人的女主人独自在家…

王大勇和王二勇故伎重演，准备对女人实施强奸…

不料，女人的丈夫和弟弟恰好回家，几人打成了一片，混乱中王二勇逃脱，王大勇被群众抓获，并遭受了殴打…

有一种可能，在群众殴打的过程中，王大勇已经受了严重内伤…

也就是说：王大勇并非死于刑讯逼供…

然而，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并没能减轻程兵等人的罪责…

对于观众来说，一方面我们能理解程兵等人被判刑的原因，另一方面我们又为他们的命运多舛而感到难过…

我们当然知道，暴力取证，刑讯逼供，破坏程序正义的危害…

我们能够举出“呼格吉勒图”这样的案例，控诉破坏程序正义的恶果，阐释“毒树之果理论”，论证“疑罪从无”的法理…

毒树之果理论（Fruit of the poisonous tree） | 通过非法手段取得的证据，该术语的逻辑是：如果证据的来源（树）受到污染，那么任何从它获得的证据（果）也是被污染的，在诉讼审理的过程中将不能被采纳，即使该证据足以扭转裁判结果亦然。

但我们也要知道，距今20多年前，受制于科技水平不足，刑侦手段落后，基层刑警的取证之难和破案之难…

很多时候，所谓现实，就是“左右为难”，就是“这也不对，那也不对”…

在《三大队》这个案件中，也从某个角度阐释了那个时代基层刑警的办案之难，毕竟办案不是写小说，我们也并不是活在理论里…

幸好，这个世界上，还有程兵这样的人…

在复杂的现实生活面前，他选择去相信那些简单朴素的道理…

比如：恶有恶报。

比如：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不惜用摧毁自己大半人生的方式，完成了对自我信念的坚守…

你可以说他傻，也可以说他犟，但你不得不对他感到佩服…

正是因为有程兵这样的人存在，你才会觉得：这个世界破破烂烂，但总有人为它缝缝补补...

坐在电影院里，有那么一些瞬间...

我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真人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