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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惜败,但仍是今年最佳港片

来源:网络   发布时间:2024-11-05   浏览次数:85

《年少日记》或许是今年的最佳港片,而难得的是这是一部来自于新导演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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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日记》

导演兼编剧卓亦谦在此前的履历是《杀破狼·贪狼》和《今晚打僵尸》的编剧,但是无论是动作还是喜剧元素,在《年少日记》都荡然无存,我们看到的更多是一部结构精巧而感情诚恳的作品——而这两者要同时做到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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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亦谦

《年少日记》是关于原生家庭的遥远后遗症的故事,影片从中学老师郑Sir意外获得一封学生的遗书开始,为了阻止悲剧,他试图找出写下遗书的学生;而在这个过程中影片同时插入郑Sir本人被唤醒的童年记忆,作为高压童年的亲历者,他也借此完成自己与原生家庭和自己回忆的和解。

影片故事其实只不过是无数典型东亚家庭生活的第N次呈现,远谈不上新意,但是影片很好地调用了结构的力量,一方面保持了相当集中的叙事节奏,另一方面,在影片前半段所展示的两条故事线和两个时空中,建立起能够产生共鸣的情感对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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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时间线中,郑家有两个男孩,有杰和有俊,相比起弟弟有俊的成绩出色、懂事听话,哥哥有杰则是那个完全的反面教材,成绩糟糕,不服管教,只热衷于漫画和玩乐。

对于他们采用严苛教育方式的父亲郑自雄来说,两个孩子无异于一个是龙一个是虫,这种看法直接转化成他对待两个孩子的态度,有杰在家里被训斥、被责打是家庭便饭,弟弟能被送去精英学校,他的前途无人关心,弟弟是掌上明珠,他几乎像是童话故事里的仆人的孩子,他甚至不配被当做家庭成员来看待,更像是一件甩不掉的物品。

影片这一部分的呈现既是郑Sir所经历的童年,同时也是在现在时间线中那个隐藏在人群中、无法发声的意图自杀的孩子的「理由」。

同时在现在的时间线中,郑Sir因为心结而无法和妻子坦诚相待,他的现状是「结果」,作为对于童年经历的回应,也是对于「童年幸存者」现状的回应,他们依然没法摆脱那道难以驱散的阴影。

影片在跨越时间两头的故事里,通过相互对应,拼凑出一个关于原生家庭如何教育、限制、逼迫自己孩子,造成他们一生痛苦的完整图画,之所以要采用如此绕弯子的叙事结构,是为了隐藏影片在中段丢出了那个关键性情感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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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半段故事中,我们建立起对于郑Sir的印象是一个「普通人」,平平无奇的工作,不爱出头的态度,甚至有点懦弱的性格,他掌握着叙事的视角,而在回忆里,有杰是那个痛苦、压抑又还在苦苦坚持的男孩,同样是叙事的视角。

我们很轻易建立起两人之间的等同关系,影片展示了有杰幻想自杀但是并未成真的段落,同时在现在时间线里,杜Sir「幸存」的现实也为我们创造了情感松懈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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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以为那个受尽了责骂的孩子最终熬了过来,成为了老师,过上了平淡的生活,但是没有。

有杰跳楼了,十岁,而那个天之骄子的弟弟有俊,从他的死中饱受打击,从父母期待的人中龙凤回到现实,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杜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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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采用了推理中常用的叙诡技巧,通过视角的替换制造了观众的误会,这个转变当然是影片最关键的情感处理,它不仅仅提供情节上的反转和意外,更重要的是,在此前营造的「有杰活着」的假象之下,影片彻底击碎了观众对于happy ending的期待,赤裸裸地说出「没有幸存者」的现实,我们以为郑家教育的结果是「毁掉了平庸的孩子,成全了优秀的孩子」,但事实的真相却是,这个家最终「逼死了平庸的孩子,也毁掉了优秀的孩子」。

我们对于原生家庭伤害孩子的直观感知,通过这样的方式,提升到了更高的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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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巧在这里当然带有相当程度的炫技色彩,甚至有某种意义上戏弄观众的嫌疑,但是《年少日记》用超越观众预期的情感强度来掩盖了技巧的设计感,也足以让观众忽略影片在其他人物塑造(比如郑中基饰演的父亲)上的片面。对于卓亦谦来说,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使用类似的技巧,也能够明显看到他对于这个结构掌握的娴熟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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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卓亦谦拍了在香港城市大学的毕业短片《至少在梦里》,影片讲诉一个青春期男孩的恋情故事,这部短片里有几个元素完美地被照搬到了《年少日记》中,包括因为学业压力而坠楼,主角的回忆,象征脱离现实的纯真世界的河马玩偶,以及最关键的,一次结构上的叙诡。

《至少在梦里》中的男主在喜欢的女生自杀之后,将另一名女生作为情感替代,影片前半部分让观众误以为他开启了一段新恋情,而影片后半段发现这只不过是他用幻想弥补现实落差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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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梦里》

《至少在梦中》完全可以看做是《年少日记》的预演,在两部影片中有一组相似的镜头设计,人物在围成圈的楼梯间拾级而上,他们通往的不是出路,而是天台。这个镜头中混杂着希望、好奇、释然、决心,在十余年之后,卓亦谦将这个镜头用到一个十岁的孩子身上,其背后或许是这个时代本身的绝望。

《年少日记》的故事来自于卓亦谦大学时代同学的经历,据说这位得不到父母和周围人理解的电影学学生最后留下了一封遗书离开了世界,而这段经历在日后催生了《至少在梦中》和《年少日记》,卓亦谦想要坚持的当然不仅仅是对于技巧的反复使用和对于叙事结构的痴迷,而是某种试图通过自己的方式「挽留」故人的冲动。

卓亦谦曾表示:「我入行以后机缘巧合被邀请进入编剧部门,我当时想的是,是否这样就能与他接近一点、理解他的世界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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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日记》

这段话几乎就是为了《年少日记》中继承了哥哥的梦想,成为一个老师的杜Sir量身打造,他是否可以用这样的方式理解和他完全不同的哥哥,卓亦谦又是否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感受到他故友经历过的心境与感受,我们不得而知。

但是与此相对的,卓亦谦在入行10年后只写了两个剧本,在他自感「如果要转行也不想留下遗憾」的时候写出了《年少日记》,算是给自己的交代,而这部作品让他成功登堂入室,这或许是他所守护的那份意志终于不灭的最后理由。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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