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乔妍的心事》导演:被赵丽颖第一个镜头震撼

 赵丽颖、辛芷蕾主演电影《乔妍的心事》在中国内地院线上映后，将在东京国际电影节亮相、竞逐主竞赛单元奖项。

本片也是赵丽颖今年在连续拿下百花奖、飞天奖、金鹰奖后的又一部作品，继续带来“变脸式”的表演。

导演赵德胤是国际电影节的常客，代表作品曾多次入围戛纳、威尼斯、柏林、鹿特丹、釜山等电影节。《乔妍的心事》是他在中国大陆拍摄的第一部电影，也是他对悬疑类型创作的一次全新尝试。

在保持洞察世事、还原真实的个人电影风格中，赵德胤告诉1905电影网《对话》栏目，相比他之前的作品，《乔妍的心事》会更加好看、更靠近观众，“它不是一部套路电影，不是大家猜得到的电影”。

影片改编自张悦然的小说《大乔小乔》，讲述两个在云南和缅甸边陲小镇长大的亲生姐妹命运悬殊，妹妹乔妍成为知名演员，失联多年的姐姐突然现身，伴随一条匿名勒索消息的出现，揭开背后巨大的秘密。

电影的开场画面，是一条滚滚河流，河中有一团模糊不清的黑影，光线昏暗，气氛诡谲。接着一个反打镜头，是赵丽颖饰演的演员乔妍坐在影厅，观看自己刚刚拍摄的新片。

镜头慢慢推向、对准乔妍的脸庞。戏里的乔妍说，她在新片里的特写镜头太多了，经纪人劝说不是每个演员都能经得起大特写。

而《乔妍的心事》要“特写”的正是乔妍。这部电影要讲述她的心事，关于她和家人的心结、犯过的错、愧疚的事、背负的压力、要解决的难题、要反抗的敌人等等，从乔妍的角度，一层层揭开她的“心有千千结”。

赵德胤有信心让观众看到一部不一样的带有悬疑气质的电影，乔妍开场亮相的这场戏是关键，奠定了整部电影的基调。

赵德胤过去拍电影习惯按照剧本内容，准备好一切、精致设计好镜头去拍摄。这场戏不是，赵丽颖提议把服装造型改成披上披肩的样子，变化了表演的状态，这启发导演现场更换推轨镜头进行拍摄，“然后灯光一暗下来，我觉得就对了”。

在这个镜头里，赵丽颖的眼光中含有泪光，衣服造型像一件斗篷，勾勒、营造出十分神秘、悬疑的氛围，镜头缓缓推进，带领观众走进她的心灵，也预示电影将揭晓她潜藏已久的心事。

开场戏在电影开拍后几天拍摄。“这是演员的即兴，她的状态到了，跟剧本也不太一样。我在拍摄当下，马上就被震撼了。”赵德胤说，他拍到了理想的开场，接下来一切都“对了”，这部电影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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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和赵丽颖合作，赵德胤看了她之前的作品，从古装奇幻剧看到《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幸福到万家》《风吹半夏》等，发现赵丽颖的表演宽度很广，也看到她作为演员的天赋、努力和能量。

“但是要变成像我一样的背景，成长在缅甸的中国人，最后回到中国大陆，成为顶流的演员和明星，这就有难度。”这不是一个像赵丽颖本人的角色，她需要去挑战演绎。

为此，赵丽颖提前两个月训练，学习当地的方言，吃当地的食物，感受那里的味道，这才有了乔妍的“气味”，成为乔妍的“自信”。

诠释乔妍的困难之处，有掌握语言的难度，需要在家乡方言和普通话之间自如转换；有把握人物状态的难度，要按耐住她不服输的劲，从容不迫去反击身边的恶势力，“她有各式各样的心事，戏内、戏外、戏中戏的，层层波澜，很考验演员的功力”。

赵德胤认为，赵丽颖做到了“存在即是表演”——“乔妍站在那里，我们就相信这个故事。她不只经得起特写，经得起所有电影的各种即性、非即性、理性、感性的表演需求。”

片中有很多场戏的表演细节，是赵丽颖提供的想法和创意，在即兴中碰撞出和原剧本不同的色彩，得到导演的肯定。

比如，乔妍给幺婆一百万现金密谋暗杀，他们不直接讨论杀人，而是先讨论辣子油很香、粑粑丝好吃，轻描淡写说起正事，“好的演员，知道这个人物到底该讲什么，赵丽颖觉得去到那个地方，就要不动声色”。

比如姐姐大乔多年后见到乔妍，问她怎么那么瘦，乔妍说看起来很憔悴，镜头上才刚好，才漂亮。这些话也是赵丽颖想到的，不是剧本规定好的台词。

辛芷蕾饰演乔妍的姐姐，丈夫欠债外逃，她怀孕数月被逼无奈，从缅甸来到北京投靠妹妹。辛芷蕾颠覆以往个人形象，塑造边缘群体里的落魄女性，她同样提前两个月为角色做准备和训练。

大乔受骗于丈夫温情的谎言，赵德胤澄清这个角色绝对不是“恋爱脑”，而是有寻求真相的执着和固执，“她怀了孕，要找到孩子的父亲，有伦理的道义要去维护，而不是她爱丈夫，他很帅”。

导演称，辛芷蕾的表演和她突出的性格特质，演绎出了大乔身上的执着感，赋予了角色信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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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姐妹之间的一个秘密，是没有法定身份的乔妍在年幼时得到姐姐给予的身份证，因此才有机会改变命运，成为演员和大明星。

当落魄的姐姐面对功成名就的妹妹，既有对妹妹的爱，也有一丝嫉妒和不甘，旧时的秘密时刻牵动着彼此的内心角力。

“她们之间是复杂的，我希望她们两个人的碰撞也是有机的，比如吵完架马上心软。”电影最后，为生活努力拼搏的俩姐妹，解开心结、冲破束缚、放下所有，回归家乡的日常自由生活。

最后一幕，一个镜头。阳光照耀，车水马龙。她们走在路上，梦幻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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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对原著小说的角色身份有比较大的改动，将乔妍设定为知名演员，从中揭露了女演员在影视行业遇到的一些困境。

赵德胤的上一部剧情片《灼人秘密》也讲述一个乡下女孩到城市追求演员梦的故事，但他不认为《乔妍的心事》有延续前作的类似表达。影视圈的设定并不局限，反而可以从中对照到当下所有行业，体现女性面临的处境。

“不管是任何人，任何职位，这个故事更多是在讲中国人跟原生家庭的和解，跟自己的和解。”相较于之前的作品，“《乔妍的心事》是我目前为止拍过最愿意和大众沟通，让大众能有乐趣的电影。更悬疑、更好看，值得慢慢细嚼慢咽，有很多细节。”赵德胤说。

整部电影精心打造出有区隔、对比的视觉调性：乔妍生活的世界充斥灰蓝色调，袭来都市竞争、觥筹交错里的压迫感；从去年12月到今年1月的拍摄期间，北京冬季的雪景，赋予了影片更别致的氛围；乔妍和姐姐生活过的边境世界，则以黄、绿色为主调，带来阳光明媚、生机勃勃的气息。

“整部电影没有炫技。”赵德胤常用长镜头的拍法，他表示本片不追求长镜头的技术性爽感，镜头更加贴近演员，以演员的表演为主，让观众能紧紧跟随演员看下去。

赵德胤是非科班出身的导演，在15岁离开缅甸前往中国台湾之前，他不知道电影到底是什么。18岁，他通过拍摄婚礼视频接触动态影像，然后开始看很多电影，一步步从拍短片、纪录片到拍剧情长片。

这次通过和《乔妍的心事》整个团队的合作经历，赵德胤有很多收获，这些人事物会有机融合成创作养分，“我之后不管是一个人拍电影，还是和一千个人拍电影，不管是五千万人民币的制作，还是几亿人民币的制作，这些都会影响我，让我进步”。

“导演一辈子都在探索自己，我还是在困惑中去学习。”赵德胤说，未来想在中国大陆继续拍电影，不管任何题材、类型、故事，他都会拍以中国人的思维、情感、价值观为基底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