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偶像剧的男人老了

最近两位“中男”的回春，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个是《风吹半夏》里的李光洁，在和赵丽颖的感情戏中被群众大赞“有安全感”，痴迷者甚至放言：“想拥有一个赵磊（李光洁剧中角色）这样的男人。”君不见，前几年的《如懿传》里，大家还嫌弃他的“玉氏王爷”不好看，不值得辛芷蕾为她疯魔呢！

另一位，则是赵丽颖的前夫冯绍峰。虽然在《星河长明》里依旧说着“疯丫头”这样羞耻的台词，但有群众开辟了另一个欣赏角度——冯叔生理颜值下降了，但魅力值上升了。你们怎么这么多变，《知否》那会儿不是说顾廷烨老态，年轻几岁更好吗？

口碑的微妙变化，正说明了偶像剧出身男演员的尴尬。年轻时，演偶像剧迷倒万千少女。人近中年，寻求戏路转型，演了些正剧却没成功。只好装嫩回到舒适圈继续演偶像剧，但因为搭的往往是小十几岁的女演员，又被群众嫌老。兜兜转转，到了45岁左右，中年魅力总算开始散发。一上综艺，因为童年滤镜，又莫名其妙成了“老艺术家”。回看二十年的戏路沉浮，真叫人唏嘘不已。

比如陆毅，早年的《永不瞑目》《像雾像雨又像风》真是帅得惊为天人。运气好演了《人民的名义》这种现象级剧，演技却在一众戏骨里被吊打，仿佛还是当年的青瓜蛋子。如今又凭芒果综艺《妻子的浪漫旅行》重回大众视野。稀里糊涂的，大家对他印象倒还挺不错。

男星的衰老曲线比女星要迟缓得多。在他们漫长的“花期”里，是像钟汉良、刘恺威那样坚守偶像剧岗位更术业有专攻呢，还是像冯绍峰、陆毅这样稍微寻求突破更不留遗憾。

执着的偶像

女不过七，男不过八。不同的生理变化周期，导致同时段的小花总要比小生们先转型。85花还没真正老呢，就已经着急忙慌谋求转型。铁了心“一偶到底”的杨幂，则常被群众纠着说“疲态”。

与此同时，70生显然对偶像剧事业更加执着，却不用担心太多批评。当然，也可能是仗糊行凶。

2020年，刘恺威搭档陈都灵的《这就是生活》，陆毅搭档李一桐的《只为那一刻与你相见》，都是看卡司和片名就让人没兴趣的“不知为啥立项”之作，最终豆瓣评分果然也只有3点几。然而正因存在感极低，也就不会被嘲出圈，影响演员大众观感。

在《只为那一刻与你相见》中，70后的陆毅与90后的李一桐组CP，确实有些违和。剧情就更扯淡了，两人因为错误号码而相识。陆毅出资供李一桐在英国念大学，只为让对方在睡前给自己读几页书。喜马拉雅不香吗，供一个女大学生读设计得花多少冤枉钱！

要不是李一桐还承包了做饭和打扫卫生，这关系也太像包养。当时该剧营销主打“爹系男友”，就是啥啥都用钞能力和高情商给你包办了。但实际在陆毅的演绎下，更像是“爹味男友”。陆毅早已不是那个让欧阳兰兰为之痴狂的肖童了，而是眼角挂上鱼尾纹、面部因填充而僵硬的Sugar Daddy。

刘恺威在《这就是生活》里仍旧熟练地出演一名霸道总裁。可能无巧不成书，剧中他和陈都灵的故事，从爱情到家庭都复刻了他与杨幂的轨迹。两个角色有十几岁的年龄差，因为事业搞了一段时间地下恋情，奉子成婚后又离婚。依我看，这简直是刘恺威和大幂幂的自传体影视。

70生在偶像剧这条路上坚持得最好的，有且只有钟汉良。当同龄的刘恺威、冯绍峰、吴奇隆齐被批油腻、装嫩时，钟汉良的古偶和现偶口碑都相对好。要知道，1995年钟汉良在台湾省发专辑《OREA》时，可是取得了与小虎队正面对打不落下风的成绩。如今，同时代的苏有朋和吴奇隆有没有主演新作还要打一个问号，而钟汉良还在演偶像剧！

应该说，《何以笙箫默》奠定了钟汉良极好的中年翻红口碑（播出时已41岁），随后几年接的戏只是一种市场惯性。

但“何以琛滤镜”是逐年衰减的。2017年的《孤芳不自赏》已经初显，但因为大宝贝承担了主要骂名而转移了视线。2018年的《一路繁花相送》和《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都只有四点几分。2021年的《锦心似玉》，群众已经大量吐槽小哇的脸僵了。

这几年钟汉良主演评分最高的戏，是和小两岁的李小冉“二搭”的《今生有你》。同龄的舒适感、搭配比较现实主义的剧情，还是比大叔+萝莉的戏观感舒适多了。

转型的阵痛

尽管钟汉良唱歌很不错，但已经很少有观众把他当成一个歌手了。虽然年轻时的冯绍峰确实有一种“周正的帅”，但当年嫌弃他配不上赵丽颖的花粉不在少数。而看到TVB老剧里的刘恺威，也很难和内地偶像剧中的刘恺威联系起来。

这就是戏路（发展方向）转变带来的刻板印象，人们会记住成功的转型，而忘记甚至忽略失败的尝试。事实上，偶像剧出身的小生难以摆脱偶像剧的束缚。当他们带着偶像剧的演法进入正剧时，总是成为观众重点关注的对象。偶像小生来演正剧啦，让我康康有没有露怯？

2003年的《男才女貌》是一部可以在国产剧发展史上留名的早期国产偶像剧，阿杜沙哑的《他一定很爱你》搭配陆毅与林心如在地铁站的相拥，让我第一次有了魔都滤镜。当时参演该剧的冯绍峰，在演员表的名字还是冯威。不过，后来陆毅和他走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2007年，高希希筹资2.5亿要拍《新三国》，对于当时刚过30的陆毅绝对是个转型好机会。只可惜，他的演法太过浮于表面，比起40多岁演老版《三国》的唐国强，有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刻意。尤其是那出戏的胡子，到托孤时观众都还没习惯。

2012年，陆毅又挑战《苏东坡》，端正有余而潇洒不足，硬生生把不羁的苏东坡演成了道德楷模海瑞。当然，最翻车的还是《人民的名义》。独自绽放还好，和侯勇一比直接被秒杀。一个当打之年的干部，僵硬的模板化演法实在令人难以苟同，还不如他演《宫锁连城》让人看着自在。

冯绍峰在《男才女貌》后，则出演了很多民国剧美男子。《女人花》《芸娘》《锁清秋》，是他的颜值巅峰。尤其是《女人花》，穿白色西装骑自行车带着刘涛的画面，很有民国公子内味儿。不过，以2011年的《宫》为分水岭，冯绍峰演了几年电影后开始尝试《知否》《山河月明》这样比较偏正剧的古装角色。颜值不如民国剧时期，但演技有一定提升。

和冯绍峰同一时期，刘恺威也在演民国戏，而且老是演换错孩子被抱进富贵人家的那个。《菩提树下》《换子成龙》都是“冒牌少爷”的剧情。有趣的是，在《菩提树下》里，钟汉良才是真少爷。

2011年的《千山暮雪》让刘恺威摆脱了旧戏路，开启了霸总+古偶的事业新纪元，这部戏时至今日仍有不少人怀念。但萝卜快了不洗泥，他接的戏大多粗制滥造，最差劲的两部应该是《江南四大才子》和《飞刀又见飞刀》。

《飞刀》里刘恺威有句台词：“看我样子像20来岁，其实我已经41了。”照我说，看着的确像41了，只不过还在装疯卖傻扮天真。大差不差的角色，刘恺威不如钟汉良评价好，也和他不爱惜羽毛有关。

归来已是老艺术家？

《披荆斩棘》里的刘恺威很尴尬，虽是香港艺人，却没啥大湾区调调。90年代他出演了《鉴证实录》《皆大欢喜》等TVB剧，却没有让人记得住的角色。披哥里他既不像林峰和吴卓羲有CP线，也不如陈小春有大众缘，连成为一个拼资历的“老艺术家”也没戏。

他“和谁组队谁淘汰”的体质，也让人敬而远之。相比冯绍峰和黄晓明等“前姐夫”，刘恺威是最没精气神的那个。这小老头，也就给李晓峰送糖炒板栗时是真霸总吧。

可能是之前曝光较少，陆毅在《妻子的浪漫旅行6》里以“宠妻”形象狠狠圈粉。相比张智霖给袁咏仪补办四次婚礼败光路人缘，陆毅和鲍蕾倒给观众不少新鲜感。鲍蕾说话时天真的少女情态，让观众坚信陆毅把她宠得很好。

各种土味情话我就不引述了，神奇的观感的是：大家只强调陆毅年轻时是一枚大帅哥，现在是一个好男人，演技停步、转型失败什么的，好像从未存在。他虽然没有加冕成唐国强那样的老艺术家，但也算有代表作，是让人感到舒服的回忆杀。

这种“记好不记坏”的印象在吴奇隆身上也适用。爱豆时期记得他是小虎队的“霹雳虎”，演员时期记得他是萧十一郎和四爷，会忘记尬出天际的《月嫂先生》以及COS树妖姥姥的《犀利人师》。但可能2017年的《一粒红尘》被群嘲得太惨，吴奇隆这些年处于半退休状态，仅在《三嫁惹君心》《我的砍价女王》等剧里演配角玩。

相比刘恺威、吴奇隆的沉寂，冯绍峰、钟汉良仍然干劲十足。2023年钟汉良待播的有古装剧《倾城亦清欢》、现代剧《幸福的理由》。后者集齐了天涯四美中的两美钟汉良和乔振宇，还有群众表示很期待呢。看这个态势，钟汉良并不想转型。再过两年，说不定还有偶像剧播出给钟老五十大寿增光添彩嘞。

冯绍峰则有剧版《飞驰人生》以及搭档景甜的《灼灼风流》，电影方面还有麦兆辉的《检察风云》和彭发的《金钱堡垒》。从李玉的《二次曝光》到韩寒的《后会无期》，冯绍峰一直保有在电影圈不错的资源，这是另外几位偶像剧大哥没有的优势。曾经花粉说冯绍峰咋咋不配，现在看最有事业心的姐夫还得是他嘛。

对花把酒未甘老，膏面染须聊自欺。不管是一直坚持演偶像剧，还是转型失败后继续演偶像剧，都说明偶像剧像个金箍一样把小生们套牢了。在合适的年纪演合适的戏，自然是一种理想状态。但众多的案例摆在眼前，让我们不得不相信“一日偶像，终身偶像”的魔咒。

当然，经历过从《男才女貌》到《人民的名义》的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给年轻观众科普——他不是啥老艺术家，就是演偶像剧的男人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