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大唐狄公案》正在央视电视剧频道上星播出,优酷视频平台独播。截至目前,该剧已经播出到第12集,基本上是每4集一个案子。我在介绍这部电视剧定档讯息的时候曾说,这部《大唐狄公案》看似是狄仁杰破案的悬疑剧,但其深层次上,则是对于大唐历史的洞察,这种历史洞察,才是该剧最为珍贵的底色。
《大唐狄公案》目前的3个案子,基本上每一件案子当中,都可以找出一个“有效的反派”,这个反派身上的故事内容,是具备大唐历史洞察力的。第一个案子的大反派是张嘉益老师饰演的魏无疾。第二个案子的大反派是印小天饰演的滕坎。第三个案子的大反派则是李晨饰演的侯愈。读懂这三个反派,基本上便读懂了半部大唐史。
先说张嘉益老师饰演的魏无疾。
《大唐狄公案》第一个案件当中,最震撼观众们的,我想便是魏无疾的纵火自尽了。剧情内容当中,魏无疾这么做,是为了制造天谴的假象,从而嫁祸给武后武则天。魏无疾这种以自尽换取自己理想主义获胜的方式,显然已经超出了任务本身的力量。显然,魏无疾身上,有自己的理想主义,或者说信仰主义。
这是我们对大唐历史洞察的一个突破口。在男尊女卑的中国古代社会“魏无疾”们的决绝,实际上提供的是一种中国传统士大夫对于儒家传统的捍卫。大唐正在进入盛世之后,这种传统儒家的概念,正在被逐渐打破,男尊女卑的思想,也开始出现了新的思潮形式。在这种新旧思潮交替的状态之下,“魏无疾”们的决绝,其实是卫道,捍卫自己信奉的道德理想。张嘉益老师呈现的这个魏无疾,在《大唐狄公案》当中,尤为出彩。
也正是因为这个角色的坚持,才会引发观众们的思考,当时的社会思潮是怎样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卫道者?而卫道者的努力,又为什么是徒劳的呢?沿着“魏无疾的故事”去思考,我们便可以打开真正的大唐历史书了。这卷书,很冗长,我点到为止,剩下的,留给真正的历史大家们评述。
再说印小天饰演的滕坎。
滕坎这个角色,以诗文才情而名扬天下。这种靠诗文才情名扬天下,获得功名利禄的情况,在大唐不算少见。中国古人创作诗词歌赋,当然是很早的事情了。两汉时期,包括后来的魏晋南北朝时期,都是有大量传世的诗词歌赋作品的。但是,须知,这些时期,真正传世的诗词歌赋,凭借的是创作者背后的门阀士族力量。
换言之,这些时期,是靠人来传诗,而不是诗成就人。这种情况,到了大唐之后,尤其是唐朝开了更为完善的科举之后,出现了别样变化。诗可以先站在人的前面了,诗写得好,可以宣传人,而人,不再过分倚重自己背后的门阀士族力量。
明白这些,我们再来看滕坎在《大唐狄公案》当中的故事,就豁然开朗了。滕坎太需要他夫人银莲的诗了。自己江郎才尽,便只能假借夫人的诗歌,帮助自己传播才情,稳定名声。这个案件当中,狄仁杰派人把滕坎夫人的诗歌调包成了石头,滕坎建立起的名誉,在此刻全然崩塌。大唐与诗歌的关系,真的是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尽。《大唐狄公案》第二个案子,轻取一点,便牵一发而动全身。
然后说李晨饰演的侯愈。
《大唐狄公案》的第三个案子当中,侯愈是始作俑者,他需要黄金,需要通过黄金延续自己及家族的命运。在剧情内容当中,从侯愈的言谈举止不难看到,他有着良好的家庭教养,家中世代为官,说其是“世代公卿”并不为过。但是,到了侯愈这一代,他竟然被下放了。这一处,又是洞察大唐历史的一个点睛之笔。
两汉后期,魏晋南北朝时期,其实都是门阀士族的政治争斗时期。包括两汉及其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朝廷选拔官员的制度,也是为门阀士族们制定的,寒门是没有上升仕途的空间的。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了唐朝初年。大唐开局,也是“关陇集团”和“山东集团”的扶持,才能出现李渊、李世民等等的称王称霸。门阀士族,一直把持朝纲。长此以往,大唐必然陷入东汉的悲剧命运当中去。
随着科举选士的推广,士族门阀受到打击,寒门子弟有了真正的翻身机会。在《大唐狄公案》当中,侯愈等人走私百济军械,从而获取黄金,其实便是“山东集团”的做法。站在侯愈背后的,也是“山东集团”。
皇后要打掉的,便是这些门阀士族。表面上看,这是侯愈和皇后之争,更深层次上,则是中国唐代士族门阀历史大变革当中的一个小插曲,小故事。
所以我说,这部《大唐狄公案》是有文化的,它不仅仅是一部讲述狄仁杰破案的悬疑剧、故事剧,同时也是可以折射出更深层次历史的文化之剧。一部好的电视剧作品,需要有这样的历史文化底色。而《大唐狄公案》这样的大剧,也需要更为专业的历史文化维度上的解读。这一层面上,我只能抛砖引玉,期待更多的方家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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