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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热巴》:一条寻觅乌托邦的无尽之路

来源:网络   发布时间:2024-11-05   浏览次数:132


看完该片第一感觉它就是一部“无聊”的公路片,全篇重复着无休无止的乏味的骑行画面,还常用长达好几分钟的长镜头来加强这种乏味与无聊。表面上看是很强的纪实感,仔细看,确频频出现“穿越时空”的“一镜到底”艺术镜头,有些“魔幻主义”风格的痕迹。另外,好几处时长几分钟的固定镜头,既像一张张静帧画面,又像一幅幅放大的“视觉符号”的油画创作。难道,导演的另一个身份是当代艺术家。更让人疑惑的是影片的故事,片长120分钟却只有不到300句台词,除此之外,只能看画面来理解内容了。


但“观影”是我的工作,“二刷”之后,还是没有找到感觉。后面为了交差,过了几天才慢慢静下来履行自己的职责。看着看着,我居然发现这个故事和自己有些相似。《雪域热巴》的叙事线由A故事和B故事组成。上部主人公热巴吉存,是一个坚持梦想,坚守传统的民间歌舞艺术家,不管日子多么清贫,或是闹得妻离子散,但,追逐梦想的步伐是不能停止的。而且为了寻找自己心中的“乌托邦”,在小城市开设艺术体验空间,可谓不务正业;和身边的人格格不入。同时,还常年累月孤独而寂寞地奔赴在空旷而荒凉的大山里,不是采集流传民间的小曲儿小调儿,就是采风寻找灵感创作他的新民乐。一张个人专辑,整整花了十年的周期去创作。更为心酸的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和坚持,如何加速前进,前方的目标总是难以抵达;脚下的路总是无尽延伸,让他怎么也走不完。(这不就是我吗!)


第二个故事,是讲述一个迷恋繁华都市的大学生仓拉。仓拉也是本地人,但她并不热爱这片土地。仓拉因为考上北京某大学而选择生活在大城市。仓拉从小的愿望就是逃离深山。她对家乡的山水没有太多留念,因为她从小就金沙江岸跋山涉水,奔跑在陡峭的山路上上学,在险峻的山崖上放牛、劳作。苦日子,她过够了。这里留给她的,只有落后和艰辛的回忆。不过,这次仓拉和丈夫陈导一起受邀来参演《雪域热巴》,改变了她的看法。

在和爱人返乡、采风、勘景的途中,仓拉被这里的“乐观精神”所触动。她们村是搬迁后的新农村,家家户户住进了新房,舒适而宽敞。她发现留在这里的人,依然很开心。特别是她的姐姐、婶婶、舅舅等亲人们,在村里成立了弦子歌舞团;一旦农忙闲暇,大家就聚集在体育场载歌载舞,“为自己”演出。每次演出,都是“即兴”表演,现场“填词”。唱的都是眼前的事,生活里的事。这和热巴吉存消沉的村庄截然相反。


此时,她才感悟到大表姐为什么会成为这一带的“热巴皇后”。尽管大表姐没读过什么书,却总是散发着无比的从容与自信,也洋溢着热爱生活的乐观精神;不但开设了“热巴”民宿,还成为了“热巴”文化的代言人和传播者。仓拉回想自己虽然在大城市上学,还试图登上国际舞台,但自己的作品却缺少了表达的支点。空洞的舞姿并不能承载内心的触动,只有真正爱上生活,艺术的灵感,才会涌入血液,才会赋予你奔腾的能量。这次回乡采风,仓拉终于为实景歌舞剧《美丽的普母》找到了灵魂,在雪山之巅,如她所梦,舞台的序幕为她缓缓拉开。

热巴吉存选择的,其实不只是一个“地理性”的概念,不只是面对“农村”或是“城市”的两难,而是作为艺术原创歌手,以什么作为“文化母体”的抉择。犹豫和彷徨的,是外来文化、潮流文化对本土文化的冲击。特别是在新媒体泛滥的时代,这种冲击似乎更加的猛烈。热巴吉存从热爱弦子,到组建夕阳乐队,转做原唱歌手,期间摇摆不定,疑行无成,首鼠两端。甚至像对待他的爱情一样,三心二意。热巴吉存很难找到坚定信念与自信。当整个社会都在跟随和盲从时,生活在浪潮中的个体,也难以抵御和逃脱被洪流席卷的命运。在又一次转向专研民间小调和梵呗音乐后,热巴吉存好像顿悟了什么,最后毅然选择了从小注入血液的热巴和弦子歌舞。尽管他的弦子专辑作品中依然糅杂着布鲁斯、新民乐等元素,但他创作的基调,还是坚守了他的文化信仰,传达了雪域高原上坚韧、积极、勇敢、博爱的人生观。


物欲横飞的时代,我们都很容易被“大众思潮”所裹挟。艺术工作者、作家、特别是电影人,很难提供有价值有营养的作品了。大家都在努力取悦观众,提供爆米花和快餐,并引以为豪。我们的初心和情怀,以及价值信仰,都迷茫了,已经被“流量”攻克了、湮没了。不是我们妥协了,甚至没有思考过是否抵抗,而是直接参与了变异。在信念上,比起永不言弃的热巴吉存,我们是缺失的。

表面上看,热巴吉存执迷在一条无限循环的轨道上,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其实,是他坚守着自己的热爱、信仰,眷恋这片土地上相依相生的歌舞习俗。他对这些传统、古老文化,赋予更大的梦想与更多的期待;他坚信,朴实的、扎根人心的文明,必然会得以传承和延续。这是作为非遗传承人的使命,也是对自我文化艺术的热爱与自信。

热巴吉存的摩托车不断地迭代,但路,还是那条老路,山,还是那座山。他每一次翻越的,可能不是海拔的高度,而是岁月的厚度。导演刻意用一镜到底的艺术手法模糊了时间跨度的边界,打破时间的概念,链接了空间,用重叠的方式重复叙事,就是强调一个单纯的、单调动作:行走。不论是单向地前行,还是循环地轮回。不管时间如何变迁,信仰,还是那个信仰。信仰是单调的,纯粹的。


影片有很多壮美的画面,但我们感受到的不是风景的唯美,而是主人公面对不可抗衡的现实处境,和艰辛的生存环境。背景是浑厚的高山长河,广袤到没有尽头的原野,而主角只是一粒轻盈的、漂浮的尘沙。但主人公的内心,和翱翔在蓝天的雄鹰一样,不畏艰险,不惧严寒,一如既往,一直往前,永不停歇。那些拖沓、乏味、冗长的固定镜头,正是准确刻画了热巴吉存激情满怀的拼搏精神,千险不惧的勇敢,和至死不休的信念。这种极度“无聊”的画面所释放的张力,呈现了一个坚守者无比强大的内心,以及他存勃然奋励,不畏恐慑的自省与自觉。充满无常的人生路上,尽管偶尔会迷失,也不会远离轨道的半径。年轻的时候,奋不顾身地走出大山,见过世界之后,便是迫不及待地返航;回到自己的沃土,回归自己能绽放的家园。就如牦牛,只有迁徙在寒冷的高原才能更加茁壮;青稞,只有生长在清凉的高原上才更加丰硕。高山万重,是我们的阻碍,也是守护我们的屏障;奔泻的河流潜藏着险滩,她更是滋养我们的源泉。


《雪域热巴》给予了我们更多的思考,启发了我们更多的选择。热巴吉存找到了和大自然共处的方式,也找到了和自己和解的方法。热爱这里,也热爱自己,是我们走出困境、超越自我的最佳途径。再远的路,也别去埋怨,默默向前,有青山作伴,有雪山护佑,孤单的路上不寂寞,冷清的旅途不漫长;因为有信仰,有使命,有期望。

(王曼)作者简介:


王曼,电影学博士,上海政法学院上海纪录片学院讲师。

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电影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电影市场、电影理论、中外电影史,在核心期刊上发表过学术论文数篇,参与过一项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课题。硕士毕业于美国旧金山艺术大学,有多次与国外团队合作拍摄的经历,作为制片人参与拍摄了数十部微电影,其中一部微电影《The Underground》荣获第52届休斯顿国际电影节金雷米奖。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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