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薪2000块的最惨「影帝」：活着真好

演员-车保罗

即使被生活的重担压的喘不过气，车保罗依然将每一个角色演绎好，每一份工作尽职尽责，徘徊在各个身份和角色之中，千锤百炼。

在香港，有群人永远站在主角身后。

没有灯光、没有姓名，甚至没有台词。

他们被称为甘草演员。

63岁的车保罗，从业42年，就是这样一名演员。

或许提及这个名字你感到陌生，但近期他在综艺《无限超越班》中，却一连登上10余个热搜。

节目邀请到了成龙、尔冬升、吴镇宇、惠英红等一众一线的港台艺人。

而名不见经传的车保罗，镜头是少之又少。

节目中，需要邀请青年演员一同出演经典剧集，车保罗携当年曾出演的《鹿鼎记》而来，真诚又拙朴地问：“你们有谁愿意，跟我这个小老头一块玩？”

一众青年演员却无人问津。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他看向导演却没有表情，只得自己安慰：我保留机会给下一个。

“不自己帮自己兜，能怎么办。”车保罗后来采访说道。

而节目下，观众却都被这个真诚、专业、“仿佛从宫崎骏童话中走出”的奇怪小老头吸引。

他在新开通的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结束节目录制后的生活，回到了香港做起“健康监察员”的工作，测量来往人员的体温。

后来，大家知道车保罗为了参演这个节目辞去了工作。

只录制三天，但他已经满足。

“虽然这次的旅程很短暂，但却让我真心感到很愉快，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喜欢《鹿鼎记》，喜欢我饰演的角色，愿意和我这个小老头一起玩！”

在采访中，车保罗也坦诚地表示：“3天给到6位数的片酬，这在香港是不可能的。”

这份工作，可以抵上他以往一个月甚至一年的薪水，可以说是他十几年来最高的一笔收入了。

从业40年，参演了70余部作品，他的生活至今却依然不尽人意，命运一次次将他推入谷底，他却将坦途逆境都当游戏。

“活着真好。”

他说。

NO . 1

入行前，车保罗在香港903商业电台停车场从事巡逻守夜的工作。

190的高个子，体重却不到50公斤，瘦长的脸型，一对招风耳，站在那里像个麻杆。

人群中，人们总是会被车保罗所吸引，但却是因为他的丑。

因为长得“奇怪”，1980年，他受邀出演了徐克拍摄的剧情影片《第一类型危险》。

剧中饰演的一名叛逆的性格偏执的Ko少年，这是车保罗的处女作。

“现在演戏的都比谁靓，你这么丑，去拍戏会有别番天地。”

有人当时这样告诉车保罗。

因为外形，他成了一名TVB一名“特型”演员。

《鹿鼎记》里胖头陀一角，是他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

之后，他还出演了《碧血剑》中武功盖世的吕七先生，《倚天屠龙记》中的赵敏手下的高手鹤笔翁，还客串了《寻秦记》中卖布商人的角色......

几年后，他联合周星驰将《审死官》这部经典搬上荧幕，演的是没两句词儿的衙役“瘦虎”，一胖一瘦两个衙役，成为了很多80、90一代人的回忆。

NO . 2

但以“丑”为特色的他，无论如何努力，无论演技多好，也没有办法获得一个主要角色，只能是一个“甘草演员”。

逐渐地，车保罗发现找来的角色都大同小异。

加之港片的日渐衰落，TVB遭遇寒潮开始裁员。

车保罗便成了其中一个。

2003年，车保罗和TVB的合约刚好到期，便开出了“一口价”：年薪2000港元。（折合人民币1700多元）

一年2000，一个月166，一天5.5元。

说白了，就是变相地逼他离开。

“2000元,在香港拔牙都不够。”

就这样，车保罗离开了TVB，从此港剧中再难见到这个“细长人”的身影。

而中年人的苦，也开了静音模式。

44岁，离开了TVB之后的车保罗，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工作，甚至不得不申请低保过活。

他四处借钱，找到曾经要好的副导演，管他借5000元，结果人家三天都不回复。

他当时就明白了：登天难，求人更难。

而这一年，命运更给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车保罗无比珍视的外孙女突然遭遇车祸去世。

而他甚至付不起给孙女的丧葬费。

他形容那段日子：“真的是好潦倒、好黑。”

他不明白，自己的人生为什么会黑暗到那种地步。

但成年人的世界，没时间伤春悲秋，天黑可以矫情，天亮还得拼命。

后来，一位友人为他介绍，他逐渐开始打零工。

“为两餐好多工种我都做过，譬如保安、地盘杂工、跟人尾遞架生、搬石屎（混凝土），香港地你肯做就得。”

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里说:“我拼尽全力，过着平凡的一生。”

生活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们光是为了活着,就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了。

NO . 3

他像是每一个平凡的小人物，为生存奔波。

但命运的手掌总是可以翻云覆雨，而我们总是输的遍体鳞伤。

2012年，车保罗母亲去世，当时他一个月收入只有微薄的4100港币。

面对上万元的丧葬费，他拿不出，向亲朋好友借钱也都被拒之门外。

不得已，他向报社求助筹钱葬母。

没多久，“98版鹿鼎记胖头陀车保罗，求助筹钱葬母”就登上各大报纸。

人们惊异于曾经的TVB艺人如此穷困潦倒，但车保罗已经不在乎什么颜面或是自尊，他此刻的身份只是一个想要尽孝的儿子，给母亲一份最后的体面。

后来，他得到了三万港币的资助，得以处理好母亲的身后事。

麻绳专挑细处断。

人生实苦，唯有自渡。

这些年，为了生活，他做过维修员、保安、杂工、穿晚礼服做接待员、解款员监护善款、满香港的送货、跟班、医院杂工......

但他也没有放弃演戏。

“演戏时就像过电。”

离开TVB的那些年，他一边打工，一边在断断续续地接戏。他出演过英国喜剧电影《憨豆特工2》，还在内地爆火的《港囧》中客串了开锁王一角。

虽然出生在中国香港，车保罗却练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甚至说得一口儿化音北京腔，同时还能说出流利的英语台词。

他对每一个微小的角色，都充满敬意，都不曾敷衍。

只是他不敢再将自己全部再托付给“演员”这个角色，那么渺茫，又给了他多少打击。

“演员今天有收入，明天又不知什么境况。”

拍完戏之后，他依旧做他的杂工。

认真地过着每一天。

NO . 4

2019年，结束了在菜市场一天工作的车保罗，回到家中休息，手机却突然接到很多信息。

他打开查看，一条又一条都是发来的祝贺。

他心中满是疑虑：“怎么回事？”，这时他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出演的《老人与狗》获得第21届台北电影节最佳男主角提名。

这是他入行40年来，第一次担任主角，也是第一次获得影帝的提名。

这个时候的他，在一家菜市场做监督。

客户投诉、电力、冷气、交通控制都需要管，小偷、扒手也是自己的工作范围，甚至还要负责打扫厕所和处理垃圾。

但是对于这个工作，他却很自豪。

最开始听到提名消息，他还不敢相信，甚至还去翻看日历，仔细确认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给送来问候的好友们一一回复“多谢”后，他也没时间再多想，脑子里只有“明早还要凌晨四点起来赶工”。

后来，很多人认出他，菜场的人纷纷想要来和他合影道喜，菜场的海鲜老板也说：“帮我们争气，得了奖，送你一条石斑。”

当被问及车保罗自己对于获奖的期待，他却坦然说道：“走红地毯，当世界的镜头对着我，知道我是谁，就已经赢了。”

“他从前很顽皮的。”苑琼丹在几十年后见到车保罗说道，“他真是完全，是一个我不再认识的车保罗。”

“活着真好。”

这是如今的车保罗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别人说他是“最惨影帝”，他却只觉得如果能够平凡的生活，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已是幸运。

一个人是有多背运才把人生的低谷都走了个遍，一个人又该有多勇敢才能熬过所有的苦难后还谈笑风生感慨这是生命最好的馈赠。

看过鳞次栉比的高楼，也尝尽了世间人情冷暖。

即使被生活的重担压的喘不过气，车保罗依然将每一个角色演绎好，每一份工作尽职尽责，徘徊在各个身份和角色之中，千锤百炼。

他身上好像真的有一种岁月沉淀下的乐观和包容。

即使梦想变得遥不可及，唯有热爱与真诚可抵岁月漫长。

活着真好。

是啊，活着真好。